第五章 青春断代史(五)-《错过你为遇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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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别的事。问问你,生日还回家?"

    我跟他的生日隔了小半年,一个严冬一个酷夏,都不是什么好时段。

    他顿了两秒:"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了吧,挺忙。"

    "那怎么行,过九不过十嘛。"

    沈思博在那头哑然失笑,细碎的气息落在我脆弱的耳廓:"你这个话都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觉得很土?"

    "呵呵那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用手指不断绕着电话线圈,说:"要不那天我陪你,随便过过?"

    "好吧。"他一向都迁就我:"但那天我要出去做家教,你等我。"

    我搁上电话。室内异常安静。

    我头一低就要起身走开,当然未遂,余下那三位一人一只手就把我给摁住了:

    "他答应了?"

    "哎。"

    "哦也,庄凝,就明天,把他办了。"

    "曾小白,你看你奏是不含蓄。庄凝--"苏玛还是一向慢悠悠的语调:"我有卡,开房可以打折。"

    "去死去死你们两个。"

    "开KTV房哦,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玛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曾小白睨她一眼:"KTV也可以的好不好,还更有气氛。"

    我啥都不说了,捂着额头坐在那里,谢端在旁边同情地拍拍我:"庄凝......"

    还是这孩子纯情。一开口都这么细声慢语:"要不,你就听她们的吧。"

    到那天却又下起雨来,操场上不知谁的毛毯忘了收,远远的看过去特别凄清。

    谢端站在阳台上说:"快一点啦,天都要黑了。"

    "喂喂喂,慢点,谢谢。"房间里,我本能地往后闪,躲避迎面而来的闪亮刀锋。

    曾小白手持眉刀的刀柄,居高临下看我,像凛凛的一个侠女:"to be?O

    to ugly?"

    她自告奋勇要给我化妆,问题是我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

    人仰马翻。我们方圆一米以内是凌乱的化妆品,浓烈的脂粉气。苏玛躲得远远地在角落里,戴耳机听BBC,搭配招牌表情--"她们都神经了"。

    我手边摆着一条黑色蕾丝边小礼服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至少三指宽,闷骚的一塌糊涂。

    这些只为了今晚上,我能把我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子拿下。

    爱跟罗马一样,不能一朝形成,不过有时是需要一点催化剂。我承认,昨晚抱着被子构思过,他怎样在夜光迷离当中,被我崭新的美貌迷惑,突发危机感和占有欲--谁知道呢,我也是看过偶像剧的人,那上面都这么演。

    要不是被这样的念头动了心,我怎么能坐在这儿,被曾小白当调色板使。

    谢端推阳台门进来:"哇。"

    曾小白可得意了:"特美吧?收工。"

    我把镜子够过来,结果-这打击大了。里头的人我不认识。

    "--曾小白,你你你是不是在整我?"

    "不好看吗?"曾小白不解了:"很好看啊。"

    我一着急就开始彪悍:"好看,我裙子再短一点,就可以去卖了。"

    "这叫什么话。"曾小白蔑视地说:"你要还跟平时那样,凭什么诱惑他啊。"

    我有点词穷,真的,关于如何吸引男性,这是我并不擅长的领域。

    "好看的。"谢端这时候过来搂着我脖子:"虽然不大像你了,但真挺好看的,我都想亲亲你了。"

    她的安慰多少让我心安。我又对着镜子照照。谢端尖尖的下巴压在我肩头,我在镜中看见我们脑袋挨脑袋,点尘不染的两张明亮面孔。

    "你们俩真恶心,恶心。"曾小白在一旁皱鼻子:"话说端端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连庄凝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都有喜欢的男孩子。为什么你连鬼都不喜欢一个?"

    曾小白其实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都知道,她讲话就是这个咄咄的腔调。谢端已经有点尴尬了:"也不是的......"

    "怎么没有,她喜欢我呗。"我把谢端的手抓在手里:"对吧端端?"

    "当然啦。"她笑起来:"最喜欢你了。"

    我在卫生间,刚把小黑裙藏在绸缎里的拉链给找到,电话铃响了,我扯着领口就往外跑。

    谢端在门口赶紧"哗"把窗帘给拉上,冲我摆手。

    曾小白床头刚装了一个小分机,长颈鹿形状,她此刻也正在铺上换衣服,一只手绕到背后扣文胸,另一只手捏着它的脖子通话:

    "亲爱的......对呀,忙呢,不去了......呵呵......逗你玩的,我马上就下来啊。"

    她手忙脚乱阖上话筒,就往床下爬。

    我嘘口气,有点小失望,缩回卫生间。才发现食指被尖锐的饰物拉出一道伤口,不很深,血将出来未出来的状态,挺疼的。

    系上拉链,我把皱褶抚平顺,深呼吸,然后推门出来。

    这下连苏玛都抬头了,嘴里还跟着广播在念念有词,就那么盯着我。

    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长手长脚的蜘蛛,胳膊都不知往哪儿放,下意识的把裙摆往下拽:

    "好看吗?"

    谢端使劲点头。而曾小白顿了几秒,说:"庄凝,我严肃的告诉你,你不许跟着我同时下去啊,至少错开十分钟,不然翻脸。"

    "呃?"我一时没明白。

    "她夸你呢。"苏玛把耳机摘下来:"我都听懂了。"

    "老实说。"我笑,自己都感觉估计是龇牙咧嘴的:"太含蓄了。"

    "请相信一个资深人士,你会成功的。"曾小白回头,得意地抛个媚眼:"别忘了请我吃饭。"

    结果她赴约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寝室里。

    "这都几点了?"曾小白看看我,又看看表:"七点半。你跟那位哥哥,约得什么时间?"

    我翻着一本专业杂志,肘弯搭在书桌上,用我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没事,他说他会迟。"

    实际上我当然没有这么无谓。两个小时我还在看同一页。

    但我还能怎么办?我跟室友们说我要去约会,说的那个谁好像很拿我当回事,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再不装的淡定一些,就太笑话了。

    我当然也担心,是不是出了状况。失速的车,醉酒的行人,闹事的混混,甚至--他补习的那德国家庭有秘而不宣的大隐私,正好被他撞见?--我要挨到何时报警?

    理智在一旁嗤之以鼻,得了吧,你以为拍悬疑电影哪?

    不是的,这世上任何一部电影,都不能跟一个等待约会的女人攀比丰富及缭乱的想象力。

    但现在夜色还有些稀薄,而沈思博只需要经过两条街道,治安和交通都不错。

    如果能够给我此刻的情绪打一个投影,那么应该是一簇幽幽的暗火,无声的,压抑的,却因她人的目光越发炽烈。原本谢端要在寝室陪我的,结果随着时间过去,她跟我讲话的语调都成了安慰性质,柔声低语的,我记不清有没有对她失态,总之是把她赶出去吃饭了。

    现在曾小白又成了这样,语速都放慢了:"哦,那好吧。要吃东西不?"

    她们都不知道此刻对我最大的宽待,是装作没有看见?我站起来,啪把杂志扔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拿电话。

    就在此刻,寝室门被推开。

    谢端捏着门把,单脚跳进来,一路扶着橱柜,抬头看见我:"哎?你......"

    "怎么啦怎么啦?"我赶紧过去扶她。

    "没事儿。"她呵呵的笑笑,借力走了几步,坐到方凳上挽起裤腿:"嘶--"

    "我靠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她纤细的小腿上已经青了一块,一着急更上火了,伸手去按淤块的边缘。

    "疼疼疼。"她叫起来,可怜巴巴地看我:"庄凝,好疼啊。"

    曾小白站在旁边,说:"我有正红花油。给你们拿来?"

    我和谢端看她,她开抽屉,耸肩:"放心,免费的。"

    "别动,别动啊。"我倒出红花油在手上,轻轻给谢端揉:"你磕哪儿了?"

    "我跟你讲你不要骂我啊。"她小声说。

    我好气又好笑:"不骂。讲吧。"

    "我......我在食堂门口,被自行车给撞了。"

    "......怎么能给撞的?你肯定走路不看路。"这丫头一向这样。

    "嘿嘿,我,我走了一小下神。"

    "走神,走神。"我真恨不得掐她一下:"什么人撞得?让他赔。"

    "那怎么好意思?他也摔倒了,可能摔的比我还重呢。而且他说对不起了,他说有急事。"

    "对不起就完了?万一以后发现有什么呢,医药费呢?"

    "不会的,我哪那么不经撞。"

    在我眼里她就是个瓷娃娃,本来就不经撞。

    "而且。"她接着道:"他也说了要送我来着,是我没好意思。"

    "男的女的?"

    "男的。"

    也是,端端一向对男性敬而远之,要男孩子送她回来,会要她命的。

    二十分钟后沈思博终于在楼下出现。那时我已经沮丧的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替他传话的女孩子敲我们的门,请问庄凝住这里吗,下面有人等。

    他站在车棚底下,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很多口袋的休闲裤,长的显眼个子又高,很多路过的女孩都在偷偷看他。

    我使劲吸口气,再吐出来--没事,庄凝,别小心眼了,他没出什么状况,平平安安出现了,多好。八点也不算特别晚,好好陪他吃个饭。

    我把笑调整出来,向他走过去。

    沈思博看见我,微笑,我用本该出现在五点半或是六点的语调问:"饿不饿,去哪儿?"

    他接过我的小拎包,然后说:

    "我吃过了。"

    "......"

    "做家教的那家,知道是我生日,他们特别注重这个,瞒着我给办了个派对。"

    我看着他,好容易镇压下去的怒火这下反攻倒算,霎时漫山遍野。

    我一时手指尖都抖了。一部分是气的,一部分是饿的。人在饥饿的时候最容易失控。

    "我给你打......"他还在解释,还在解释。我瞪着他,往后退。

    他很奇怪地看我:"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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