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父子同心-《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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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那种人,让他玩心机只怕他还玩不出什么花样,不若照直去想。儿子以为,起因还是他奏疏中所陈黄锦那个阉奴虐打杨继盛一事。”
严嵩点点头:“这一点你倒说的不错,不愧有识人之能。那么,你何以认为圣意已经决断?”
严世蕃说:“儿子先前也有许多疑虑:其一,阉寺本是天家奴才,最不遵律法、守规矩,持宠虐打朝廷命官,前朝史不绝书,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即便内阁辅臣、六部九卿偶有得罪之处,遭围攻漫骂乃至殴打之事也不鲜见。比之英宗正统年间的王振、天顺年间的曹吉祥,宪宗成化年间的汪直,武宗正德年间的刘瑾,我朝阉寺倒还算规矩本分,皇上怎会只为了个杨继盛,便改易祖宗家法?其二,论这世间能皇上信任之人,谁能比得过吕公公?他还没死,如今正坐镇南京,又替皇上看着江南大半个家,于情于理,皇上也断不会弃之如蔽履;其三,掌着司礼监的陈洪那个阉寺的侄女陈妃正蒙皇上恩宠,又刚刚给我大明产下了龙子,在这个当儿,皇上也不会不顾忌陈妃的面子……”
见父亲频频点头,似乎赞同自己的分析,严世蕃又说:“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高拱于觐见皇上之后,又曾见过海瑞,嗣后不久,海瑞便呈上了那道疏。若说高拱已探明了圣意,他为何仍不愿意署名,任由海瑞一人独得那份社稷之功?而海瑞在上呈奏疏之前,还曾专程祭拜过那个吊死鬼陆树德,想必也是担心会获罪论死,以此明心志壮胆是以儿子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会否准其所奏。直至方才听爹说皇上已将此疏发至内阁拟票,儿子才断定圣意已是默许了╠╠事情是明摆着的,那么大的事情,若是皇上未曾决断,势必要将那份奏疏暂且压着,或者干脆就淹了,何必即刻就发到内阁拟票?”
这一rì里,严嵩心中就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自然也要派人去打听这份奏疏的来龙去脉和所涉及之人的背景、举动,与严世蕃打听的情况并无出入,便微微颌首:“不错,你说的倒是入情入理。只有一点没有说对,高拱不肯署名,正是说明他已探明了圣意。他那种迂直书生素来自诩慨然以天下事为己任,若非已查知圣意,兴许就与海瑞一同署名上奏了。”
严世蕃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豁然开朗:“爹鞭辟入里高拱好名且一向自负得很,确会如爹说的那样上疏极谏以博直名。”
“如今的关窍已不是海瑞,而是高拱。”严嵩说:“东楼,你可知道他意yù何为?”
“高拱那种人跟他那个老不死的师傅夏言一样,最瞧不起那些阉寺,加之当年他在营团军任职之时,那些阉寺曾卡过他的脖子,结下了仇怨,此次黄锦那个蠢东西不经请旨便虐打杨继盛,正好给了他们发难的借口。”
严嵩沉默了一下,问道:“循常理去想,大致便是如此。不过,既然高拱屡次见到海瑞,又焉知不是要为他恩师夏言复出或李chūn芳那厮谋夺为父首辅之位未雨绸缪?”
“儿子开始也曾这么怀疑,但仔细想来当不会如此。”严世蕃说:“我们让叶樘弹劾李chūn芳任用匪类祸害百姓,皇上虽未准奏,但受山东莱州一事的牵连,李chūn芳的圣眷已大不如前,即便眼红爹的内阁首辅之位,今生怕也是无望企及了。至于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夏李一体,且山东莱州之事他的门生故吏也脱不了干系,比如山东巡抚林毅、布政使刘正平都是他的党羽,他任用的封疆大吏今次也被砍了脑袋,皇上即便有意要起复夏言,也断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依高拱之才,当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会否是高拱为求帮其师夏言及李chūn芳二人脱罪,才窜唆海瑞上了那道疏,用意是在把朝局搅乱?”
严世蕃斩钉截铁地说:“那他就是在找死要把水搅浑,他策动别人弹劾徐阶,甚或我父子倒在情理之中,可要拿司礼监当箭靶子,只怕火没有烧起来,倒先把他自家烧死了j上虽说从不纵容那些奴才,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嘛再者,高拱虽说没有海瑞那么迂腐,但也改不了读书人的臭脾气,那种人或许能有这个机心,却不会这么做。”
“不错,为父能想到的,你也都想到了。”严嵩这一番考问全是在考验儿子的知势识人之能,见儿子回答的头头是道,心里十分高兴,将赞许的目光投向了儿子,又问道:“那么,依你之见,为父该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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