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直言极谏-《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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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何?”
接着,他负气地说:“莫非肃卿兄觉得在下人微言轻,不足以畅论家国社稷之大事?人皆不言,我独言之,有何不可?”
高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说服海瑞:“为了吕公公。冒昧问上一句,你当rì获罪于严氏父子,被削去功名贬谪充军,是吕公公一手安排你入我营团军的吧?”
随即,他又怕提出吕公公,海瑞会以为他畏惧权阉,忙表白道:“你也知道,我当rì因我营团军所需军械火器一事,与内廷那帮阉寺曾有过节,扫了吕公公的颜面。但他却从未因此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也未仰仗司礼监掌印之权,暗中刁难我营团军。此次我远赴闽粤两省主持开海市,吕公公更是不计前嫌,鼎力襄助。这样的襟抱气度,别说是一个阉寺,朝中那些理学名臣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海瑞慨叹一声:“何止入营团军一事嘉靖二十三年会试大比,在下与其他举子大闹科场,朝廷停了那一科。在下便要启程返乡,是吕公公亲往在下寄居的昭宁寺,劝说在下留在厩,就学于国子监。在下任职昆山期间,不为上司同僚所容,若非吕公公一力维护并从中周旋,在下只怕早就挂冠求去了。还有今次应试制科,在下冒昧揣度,大概也是吕公公说服了应天巡抚任彦出面举荐。吕公公于在下之大恩大德,可谓百死莫酬……”
见海瑞如此坦诚,高拱松了一口气:“那么,你可曾想过,你这道奏疏呈了上去,无疑是在我大明朝野内外响了一记惊雷。吕公公看过之后,心中会做何之想?”
海瑞脸上掠过了一丝痛苦的表情,黯然低下了头:“肃卿兄说的这些,在下岂能没有想过?只是事关国家法度、万世治安,在下不敢囿于私恩而缄口不言……”
接着,他又抬起了头,高拱惊诧地看到,他的脸上竟流出了大颗大颗的热泪:“我海瑞出生于琼崖蛮夷之地,自幼丧父,靠家母纺线织布拉扯,其后又获罪于严嵩父子,被削去了举人功名,若非吕公公之助,只怕此生连区区七品县令都当不上,又怎能有今rì荣登科甲之幸?可我既身受圣贤教诲,又辱蒙皇上浩荡天恩,怎敢不为国尽忠、为君进言?”
海瑞的眼泪越发汹涌而出,激动地站了起来:“家母得知我任职昆山,曾托人捎来家书,教诲我说‘尔虽无父,既食君禄,君即尔父’是以权阉要参,皇上要谏,致君父为尧舜,免百姓之饥寒,海瑞万死不敢人后”
这番话海瑞说的心血cháo涌,声若洪钟,将整座官驿震得嗡嗡直响。面对着这样一位至刚至烈、坦荡无私之人,听到这样发自肺腑的鲠骨忠言,高拱也被深深地震撼了,那些什么朝局什么党争之类的顾虑也被一扫而光。他情不自禁地起身向海瑞深深做了一揖:“令堂如此深明大义,无怪乎有刚峰兄这样的忠臣诤子,请受在下一拜”
海瑞忙平抑了激动的情绪,一边侧身避让,一边说:“那么,肃卿兄赞成在下上这道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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