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许专营(二)-《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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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也不太符合朱厚熜的心意。嘉靖二十二年初,朝廷动议复设市舶司,时任礼部尚书的高仪便直言不讳地说市舶司历来由内廷掌管,市舶税也归内廷所有,于国朝财政无有缓解之功。为了安抚诸臣,他当场表态将市舶司交由朝廷掌管,由内阁会同吏部、户部择其贤能清廉者署理,归于户部管辖,现在却又委派内官提督市舶,岂不是出尔反而,失信于臣下?
但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比之违背祖制许开民市,比之授予贩夫走卒之流官职,这个建议可能引起的反对之声倒真能少上许多。
朱厚熜叹了口气,说:“此事就准你们所奏吧!”想了想,他又说:“不过此事也不能轻易许他,朕知道晋商大多是经营粮业起家,挟轻资牵车走四方,将中原、江南的粮食运往北部边镇。朝廷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他贺兰石的胃口这么大,想必本事也不小,就让他三月之内给朕从江南弄来十万石粮食,也算是对他的考验!到了那时,鞑靼求贡书也到了京师,再议复设市舶司之事也不晚。”
严嵩和吕芳一齐跪了下来,由衷地说:“皇上圣明!”
次rì朝会,严嵩关于准许晋商贺兰石包销国库券的奏议引起了朝臣们的强烈不满,赫赫朝堂之上,争吵声此起彼伏,激烈程度不下于当rì与鞑靼议和之争。
许多官员认为,朝廷为缓解财政危机,发行国债,诚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却已是大失颜面之举,若再由贩夫走卒出面包销,等若代国家行政,朝廷颜面又将何存?个别人甚至建议,效法太祖处置沈万山例,以“商人干政”之罪将贺兰石下狱论死,家产抄没入官。
已探明圣意的严嵩胸有成竹,带着已被朝野上下视为“严党”的吏部侍郎欧阳必进、户部侍郎关鹏、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高耀、翰林院侍读学士许炝、通政使司右通政使赵文华等亲信,一口咬定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士农工商,皆是我大明的子民,不能阻绝子民报国之门;还说贺兰石虽为商贾之流,却也能上体君忧,慷慨解囊以赴国难,更值得嘉许云云。
自嘉靖初年的礼仪之争,朝臣们就分裂为“尊礼”、“议礼”两派,但凡遇到重大的朝政之争,无不以一党之众,或轮番上阵,或群起而攻。但高仪、杨慎两人死于薛、陈谋反之后,尊礼派便群龙无首,顷刻间土崩瓦解。而硕果仅存的“议礼派”,却因首辅夏言奉旨回府休养,闭门不出也不见外人,无人出面主持大局,仓促间也无法形成步调一致的攻击,在论争中抵挡不住异军突起的严党众口一词的反击,渐渐落了下风。
坐山观虎斗的朱厚熜见火候已到,便摆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样子,先赞许了诸位大臣公忠谋国之善,随后便“俯允内阁并诸位臣工所请,着户部有司与晋商贺兰石从速办理银两交割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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