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谆谆教诲-《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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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了一段国朝旧事,夏言问道:“你明白为师为何要给你讲这些么?”
高拱随口吟道:“周公恐惧流言rì,王莽谦恭未篡时。倘使当初便身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夏言微微一笑:“你能立时想到白乐天这首《放言诗》,倒是你的捷才。只是为师还要问你一句,依你看来,严嵩该是那‘恐惧流言rì’的周公,还是‘谦恭未篡时’的王莽?”
“他若是周公,学生自愿抉了这对眸子去!”
“你既知他不是周公,却又为何忧心他专权擅政祸国殃民?西汉末年,主少国疑,才出王莽那等巨jiān大滑yīn蓄谋逆篡位之事。如今国朝圣主明君安坐朝堂,亲cāo权柄垂治天下,他严嵩虽说再度入阁拜相,可说到要当王莽,便是有心也是无胆;再者,以皇上天纵睿智,断然不会予他任何可乘之机!”
高拱却没有恩师那样乐观,忧郁地说:“师相如今停职养病,李阁老又专注军务,内阁之事全委于翟阁老和严嵩二人,翟阁老又是有名的‘甘草次相’,学生只怕rì后严嵩会阻断言路,否隔君臣……”
夏言哑然失笑道:“‘阻断言路,否隔君臣’?嘉靖二十一年严嵩首次入阁,因皇上一意修玄,不问政事,他才得以把持朝政数月。如今皇上宵衣旰食,勤勉理政,谁能‘阻断言路,否隔君臣’?莫说是他严嵩,便是为师与吕公公柄国之时,又能‘阻断言路,否隔君臣’么?以吕公公执掌大内十数年,尚且难挡你将领用军械之事闹到御前,他严嵩想‘阻断言路,否隔君臣’,第一个过不去的,就是你这天子近臣、皇上秘书高拱高肃卿!”
提到那rì之事,高拱至今思之仍觉得有些孟浪,便难为情地说:“学生当rì不过气愤那帮阉奴于关乎兵凶国危的军国大事上还要借机敛财,也无心冒犯吕公公……”
夏言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摆摆手说:“那帮阉奴油锅里捞钱,剥皮揎草也是咎由自取,有皇上英明裁夺,他吕芳心里不痛快也且由他去。为师今rì与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jiān臣要参,君父要谏,但参jiān党谏君父却不只是在投书午门或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就以此前赵鼎等人受廷杖之事而言,若你呈上奏疏,怕是受杖之人便多了一个;而你以天子近臣身份求见皇上,却能救他们于死生之间。你不是那等貌似刚直,内藏沽名之心的清流,孰利孰弊该是能分得清。”
久在京城任职,又身处朝政漩涡之中,高拱怎能不明白恩师意思是让自己多顾虑皇上的颜面,有事可私下里密奏御前,不必公然扯到朝堂之上闹得人尽皆知,这虽非是人臣事君的正道,却总能收到好的效果,便应道:“恩师一片苦心,学生明白了。”
接着,他又叹息道:“只可惜委屈了李阁老,学生记得嘉靖二十年他便以兵部尚书本职入阁拜相,到了今rì,却又回去执掌军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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