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定人心-《我欲扬明》


    第(2/3)页

    夏言躬身答道:“臣在。”

    “今rì能来参加早朝之人都是敬心王事,谨守臣职的忠臣良吏,着吏部记档,此前有降级、罚俸等处分的一律豁免,无有处分的记劳绩一次,明年京察之时若有缺失之处,可减一等处罚。”

    所有官员心中都是一阵狂喜,取消降级、罚俸等处分倒在其次,记劳绩和冲减京察处分太重要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在六年一度的京察之中,南北两京各大衙门的官员均要写出奏疏,自述这六年来臣职有无缺失,四品以下官员由吏部、都察院或皇上委派的官员主持考核,四品以上的官员的奏疏上呈御前由皇上亲自考核,年老有疾者致仕,疲软无为及素行不谨者关带闲住,浮躁及才力不堪其用者贬谪罢黜,贪酷不法者削籍为民为了避免京察流于形式,更为了防止主持京察之人徇私舞弊而包庇亲信或排斥异己,京察之后还有“拾遗”,由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御史予以纠劾补漏,那些能走通权臣门子躲过京察的官员却很难逃过两京几百名给事中、御史这些言官锐利的眼睛。不怕对头事,就怕对头人,为朝廷办事,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出差错?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得罪旁人?而官场关系盘根错节,任何一点疏漏都有可能成为京察和拾遗中被人揪住不放的把柄!最最要命的是,谁也不能为在京察中被处以贬谪、罢黜、削籍等各种处分的官员说情,连皇上也不可以,而且,京察中被罢官者终生不复用,等若彻底断送了官员一生的前程。因此,自明太祖朱元璋定下这一监察考核制度而始,京察便是高悬在明朝所有官员头上的一柄“达摩克斯”之剑,始终让每一位官员都提心吊胆地生活在京察的yīn影之中。

    去年皇上厉行新政,将京察改以三年为期,却因要一力推行新政,嘉靖二十二年京察不免有些虎头蛇尾,让所有京官都暗自松了口气,可三年时间转瞬即逝,谁能保证自己还能顺利熬过嘉靖二十五年的京察?因此,这道恩旨等于是给所有官员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颂圣之声在午门广场上响成了一片。

    朱厚熜这样做等于变相地在下一次京察之时法外施恩,既不符合京察的规矩,又违背皇上当初厉行新政、刷新吏治的初衷。夏言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考虑到一来京城甫经大乱,目前急需安定人心,皇上此举乃是解救眼前燃眉之急的一大良策;二来昨晚皇上已有口谕,着自己回府养病,把朝局政事交给次辅翟銮和严嵩,自己回家以后就秉承上意写了乞请病休的奏疏,待会朝堂之上就要上奏圣裁,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已是回家闲住之人,离致仕还乡只是一步之遥,又何必为此得罪两京各大衙门近万名官员呢?因此他一边感慨着圣心深远,一边唯唯诺诺地躬身领旨谢恩。

    朱厚熜又唤了一声:“吕芳。”

    吕芳赶紧趋身上前,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应道:“奴婢吕芳在。”

    朱厚熜说:“适才上朝之前,皇后娘娘与朕说,昨晚京城闹腾了一夜,想必各位官员的家眷也受了惊吓,她本想召她们进宫以示抚慰,宫里昨夜又走了水,一时半会且收拾不妥当,既有损天家体面,也让各位命妇看了笑话她这个六宫之主不会cāo持家事,就恳请朕暂停各位命妇明年新正的觐见之礼。呵呵,时下离新正还有两个多月,皇后这么说想必是知道今年国家遭遇这场大的战事,朝廷财政定会十分吃紧,她体念国步之艰、民生之难,婉转地劝谏朕暂不修缮宫中被火焚毁的那几座殿宇罢了。皇后贤明如斯,朕又怎能不从谏如流?就准其所奏,免了各位命妇明年新正的觐见之礼,宗室女眷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之礼也一并免除。”

    按朝廷礼仪规制,二品以上官员的正室称为夫人,所有在京二品以上官员的夫人每逢新正、端午、中秋三个大节要赴皇宫向太后及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跪拜请安;而已婚配离宫的公主、居于京城未之国的藩王和尚未受封的皇子的正妃,逢初一、十五就要进宫向太后和皇后跪拜请安,皇后照例要赐宴款待并赏赐物品。昨夜宫廷失火,各处殿宇多有损毁,皇后下旨免除觐见之礼也在情理之中。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