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达天听-《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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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苦着脸说:“你以为你主子愿意这样啊!要真能交给外头那些官员属吏,你主子又何苦熬更守夜到这个时辰!”接着,他得意地说:“不是你主子吹牛,我大明数千万官员百姓,能看得懂这张图的不过十余人,可要说到修改图样,却只有朕一个哼,天下之大,舍我其谁!”
“主子聪明睿智,确是无人能比的。”吕芳说:“只是主子也太辛苦了些个……”
“这匾上‘宵衣旰食’四个字是朕自己写的,朕总不能自打耳光吧!你吕大伴这个时辰不也还在司礼监看折子吗?”说到这里,朱厚熜才想起来,除了个别要紧的急务适时急送司礼监之外,内阁总是在下值时将一整天的公务送到司礼监批红,这个时候应该是吕芳最忙的时候,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东暖阁来给自己请安,便焦急地说:“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九边有紧急军报?”
历来军情如火,只要是边jǐng报到内阁,内阁值守的阁老总是一刻也不耽搁地直送司礼监;而军务关系国家安危,不同于寻常地方政务,谁在司礼监当值也不敢私自扣压更不敢擅自做主,总是要立刻呈送御览,因此朱厚熜见吕芳深夜前来觐见,还以为是鞑靼犯边,边军发出了求援的jǐng报!
“回主子,没有。”
“嗨,真真吓了你主子一大跳,还想着这神龙炮还在纸上呢,鞑靼就来犯边,你主子的运气也太背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是江南又发了桃花汛淹了两三个州县,还是哪里又闹地震了?该发赈就按去年定下的规矩发赈,内阁票拟报来你批了就是。哦,对了,若是受灾县份不甚多,灾情又重,每户就加发一石口粮和五两银子的救济款,户部现在有钱,一两个县份受灾还吃不穷他们,赶紧组织百姓生产自救,赶种秋粮才是正经!”朱厚熜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坐回龙椅之上,吸哩呼噜地将碗里已渐渐变冷的面片拔进嘴里。
主子正在用膳,吕芳哪里敢把那样的事情禀报给他?气岔了气噎着了谁担得起这个干系?假装忙着给主子添茶拧净面净手的帕子,一直等到朱厚熜用最后一口面汤将嘴里的面片送下肚以后,才说:“奴婢方才去禁门巡查,接了个本子……”
朱厚熜当然不知道吕芳是袒护老实的孟冲,把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打趣他说:“方才还在说你主子大包大揽,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事必躬亲?巡查守卫一事,随便派个人去就是了,何需掌你司礼监印的内相亲自出马?唉!真真跟你主子一样,都是想不开的人!”
吕芳见主子心情很好,心里安定了一点,说:“奴婢不敢跟主子相提并论,不过想做好主子交给奴婢的差使而已。奴婢方才接了个本子……”
“朕知道了。是告官的就转三法司;告宗亲的就转宗人府。有朝廷律法在,哪怕告的是藩王阁老,朕也懒得去管,朕这里还有更要紧的事呢!”说着,朱厚熜又拉过了桌上那份草图,拿起铅笔要在上面写写画画。
“主子,您还是看看吧。”
朱厚熜头也不抬地说:“没看见朕正忙着吗?不要什么为难的事得罪人的事都往朕这里推,你酌情处置便是,惹了麻烦朕给你撑腰!”
“奴婢不敢自行处置,还是请主子裁夺处置吧。”
“唉!你这吕芳,也在司礼监掌印快二十年了吧?我大明朝除了朕,还有谁敢难为你?怎地还是这般胆小怕事?!”朱厚熜不耐烦地扔掉手中的铅笔:“念吧,朕听着呢!”
“回主子,奴婢不敢念,请主子亲自过目。”
朱厚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嘿,你吕芳如今也长了本事,敢跟朕讨价还价了啊!是不是你主子刚刚给外臣加了一成的俸禄,却没有给你们中官加,你就不满了?你们跟朕都是一家人,朕自己的用度也没有加一分半毫嘛!拿来吧,让朕看看,到底告的是谁,竟然把我大明的内相吓成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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