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明末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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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钱粮:第一,清丈全川东的田亩,以蜀江商行的鱼鳞图册为底子,一点都不能错,编新的《川东田亩鱼鳞总册》,作为征税、分田的依据。”

    “第二,开‘川东钱行’,统一铸币,用蜀江商行信誉好的银币、铜钱做样子,把那些掺铅的劣币全收上来熔了。商税就定五成,明码标价,谁也不许多要一个子儿。”

    “第三,府县都设常平仓,丰年按市价买粮存着,灾年按市价卖出去,或者直接救济 —— 不能再让老百姓饿肚子。”

    说这话时,林宇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叶梦珠第一次给他看账册时,那些用朱砂标红的 “饿死” 数字,像无数根针别在心上。陈墨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属下领命!定让每一文钱都花在明处,用在实处!”

    “赵猛!”

    “末将在!” 赵猛的回应震得案几都颤。

    “你整编军队,守好地方:第一,把新军和降兵混编,弱的裁掉,强的留下,分战兵营、守备营、工辎营,按《新军操典》训练 —— 记住‘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谁犯了,当场斩。”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扫过赵猛肩头的伤疤 —— 那是护粮队与流匪恶战留下的印记。“第二,接管锁江大阵的炮台战船,清点火器,修好工事 —— 但别总想着打出去,先把自家门护好。”

    “第三,派小队清剿流寇溃兵,谁敢抢老百姓,不管以前是谁的人,一律斩了示众。”

    赵猛抱拳,甲叶碰出脆响:“得令!末将定练出一支护百姓的铁军!”

    “柳如烟!”

    柳如烟的空袖管动了动,像片叶子:“属下在。”

    “把暗堂改成‘察访司’,” 林宇的目光冷了几分,指尖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浅痕,“去查地方官有没有贪污,豪强有没有抢田抢地,老百姓有什么难处 —— 你是川东的眼睛,要看得清,说得实。”

    他想起那些在 “济民粮铺” 前偷偷抹泪的老人,他们的苦难从不在奏报里,只藏在颤抖的指缝间。“属下明白。” 柳如烟的声音像冰,“定让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林宇站起身,腰间的玉佩轻轻撞击着案角,那是叶梦珠送的平安符,此刻沾着淡淡的墨香。他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回舆图:“这些不是权宜之计,是立国的根基。我们做事,要对得起老百姓碗里的米,要按规矩来,要让百业都兴旺起来。” 他的声音沉得像山,掌心按在舆图中央的 “白帝城” 上,那里的墨迹被体温焐得微微发潮,“川东不是我林宇一个人的,是万千百姓的家。希望大家一起,把这地基打牢。”

    “谨遵大帅之命!同心协力,共筑新基!” 堂下众人齐声回应,声音撞在一起,像要把屋顶掀起来 —— 那是开创未来的声浪。

    涂山,雷火工坊。同日午后。

    炉火还在烧,红得像块融化的铁,可锻造声停了,工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中央空地上,一支改进过的 “雷火” 铳躺在地上,铳口炸得像朵扭曲的黑铁花,枪管上的焦痕还在冒烟。旁边,年轻的装填手倒在血泊里,右臂从肘间断了,伤口像张开的红嘴,脸色白得像纸,人早晕了过去。吴明远正带着医官包扎,布条浸了血,很快又红透了,地上的药粉被血冲成了泥。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呛得人眼睛疼。

    林宇蹲在炸碎的铳管旁,手指抚过那滚烫的断口,金属的毛刺刮得指腹发疼,他却像毫无所觉。指腹下的纹路与铳管的裂痕重叠,仿佛能摸到那些肉眼难见的金属疲劳 —— 就像他自己身上那些未愈合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他的脸平静得像结了冰,只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泄露了心底翻涌的情绪。刘子墨站在旁边,脸色比伤者还白,捏着记录册的手指关节泛青。

    “第三发... 填实了药... 一扣扳机就炸了...” 工匠头领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膝盖在打颤,“小人检查过铳管,淬火没问题...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哪里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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