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你是说,我不但被解除了软禁,还可以随意盘问山庄任何人?” “嗯,任何人。” “真的?甚至包括你?”她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情,令她本就清丽至极的脸,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光辉。 “嗯,包括我。”他微微转开目光,不再看她,转身往灵堂而去。 一步步回到洗心阁,灵越恍惚有隔世之感。 她站在层峦叠嶂般堆积的假山之旁,远远看着暗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廊下的大红灯笼上挂着喜庆的双喜,尚未来得及换下,杏黄的流苏灯穗儿纹丝不乱。精雕细刻的窗之上,红色的大喜字经过风雨,已经略略褪色,但依旧夺目。 她几乎忘记了,一个月前,她顶着裴之翠的身份,身披新嫁娘的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一路慌慌张张争着抢着进了慕容山庄,就为了跟另外两个新娘一争先后。 她竟然成了姑苏慕容白的新娘! 她情窦初开的懵懂时节,看过无数的话本小说,也曾在睡不着的暗夜里浮现起无数的幻想。 比如,杏开满头的时节,她在陌上与一个英俊的少年不期而遇,一见钟情。然而父亲母亲都极力阻挡。但是,愈是阻挡,她心意更决。终于有一天,心上人骑着白马飞奔而来,笑着向她伸出手,说:“来,跟我走!” 她便会不顾一切,跟着他,从此奔赴天涯,火里火里去,水利水里去,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跟与君绝。 后来她想,这故事未免跟卓文君太像了,千金小姐卓文君私奔之后,陪着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后来司马相如却变了心,她还要哀哀切切地写下那首回文诗,来挽回夫君的心。不好,不好,她不要成为卓文君。那未免太凄惨了! 她后来转而幻想,父亲母亲看中了一位世家子弟,满心欢喜为她定了亲,可她偏偏喜欢一个落魄潦倒的江湖浪子。大婚之日,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她在轿子之中凄凄切切,痛不欲生。忽然他从天而降,三下两下将她不喜的新郎打翻,接着掀开轿帘,一把扯下那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微笑着向她伸手:“来,跟我走!” 她便会毫不犹豫扯下满头珠翠,快马扬鞭,从此跟他浪迹天涯,笑傲江湖。 她曾将这些幻想出来的种种传奇讲给锦娘听,锦娘笑得前俯后仰。 她贴心贴肺地讲故事给锦娘听,锦娘却当成了天大的笑话。她不免生气,不理锦娘。 锦娘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微笑问她,“你的父亲如此钟爱于你,凡事都不会拂你的意。婚姻大事,他又怎么会不过问你的意见,便随意将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她怔住了。是啊,父亲对她爱逾珍宝,她所有的幻想里,他竟是这样的面目出现。她对父亲的信任和了解,还不及锦娘呢! 啊,父亲!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噩梦了,也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她曾经惊惧着那个噩梦,害怕梦里那浓烈如血的彼岸,还有云夫人歇斯底里的控诉,更害怕梦醒来那寒入脊髓的清冷。 温润的眼泪蓄积在她的双眼之中,她眼里那些红艳艳的双喜渐渐模糊不清。 父亲,你永远也不会想到,你心爱的女儿如今陷入一场迷局吧。 一股淡淡的苦涩,从口舌之间泛起,她蓦然想到,当初在轿中,也暗暗期许着一个人从天而降,笑容如同九月骄阳,长长的手向她伸来,“阿越,跟我走!” 阿越,那属于路小山独一无二的称呼,此刻令她心碎成粉。 第(2/3)页